花開有聲,父愛無言


有一句話,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,說的是,做女兒的特別親父親,而做父親的特別疼女兒。而我總覺得我和父親的距離有些遠。


我的父親是我的啟蒙老師,他的性格很隨和,對學生從不端架子,同學們都喜歡他上的課。記得有一次,父親佈置家庭作業時,把“今晚作業”的“晚”字寫開了些,成了“今日免作業”,有個調皮的學生把父親留在黑板上的作業內容給擦掉了,黑板上只留下“今日免作業”五個字。第二天,父親來收作業,全班同學都沒寫,說父親寫的是“今日免作業”,父親看看黑板,不但沒生氣,還豎起大拇指,笑著說:“這小子真聰明,如果把這聰明勁放在學習上,將來一定會有大出息”。可是父親對我卻沒這麼好,記得他批改數學作業習慣是當堂做當堂批,同學們先做完先批改,自覺排成一行。有一回,我插到隊伍的前面,讓父親先改,父親眼皮都不抬,冷冷一句“排隊去”,就不理我了,我氣得差點哭了,這是我的父親嗎?怎麼對別人比對我還要好。放學路上,我責問父親,父親只是淡淡的說:“長大了你就會明白的。”


在鄉下的時光總是快樂的,田野、河邊、山坡,到處都有我和小夥伴瘋的身影。可是我讀到五年級時,班上的同學一個個都轉到縣城讀書,於是我也對父親說:“我也想去城裡讀書”。父親什麼也沒說。沒過多久,父親給我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,父親去樂平市實驗小學應聘老師,被錄取了。就這樣,我如願以償的進入實驗小學。在城裡生活節奏全變了,我的學習任務很重,而父親工作的壓力也很大,母親放棄了鄉下的診所,來城裡照顧我,家裡全靠父親一人的工資。由於父親剛到實驗小學,他的工資很低,所以日子過得很清苦,母親發牢騷說:“何必呢?還不如回鄉下。”父親卻沒有一絲憂傷,他對我說:“孩子,既來之,則安之。城裡的教學條件的確比鄉下要好得多。”


為了我能夠安心學習,父親東挪西借地在實驗小學附近買了一套二手房,房子雖然小了點,但是父親卻很滿意,看到我的學習一點點進步,母親笑了,父親也笑了。


小學畢業後,我進入了樂平五中,學校離家非常遠,每天天剛亮就起床,晚上跟著路燈回家,回到家已是疲憊不堪,直打哈欠。我不由的埋怨起來:“學校這麼遠,每天都跟打仗一樣,還要走七八年,還讓不讓人活了!”母親急得直搓手:“這怎麼行,這怎麼行!”父親定定地看著我,好久,才“哦”了一聲。沒幾天父親又做了一個決定,在中學附近的學府街購房,但是學府街的房價高得驚人,對於一個普通教師家庭來說,是個天文數字,母親頭搖得像撥浪鼓,說:“我們還是不要動這個心思了,我們拿什麼去買,就算三年不吃不喝,也湊不齊這麼多錢呀!”但是父親一臉的堅毅,顯然是鐵了心要買下來。父親把實驗小學附近的房子賣掉了,又把鄉下新建的樓房賣掉了,還欠了一屁股債。我們終於搬到了學校附近的新房子裡。


雖然住得離學校近了,但是父親卻依然每天騎自行車送我上學,接我回家。風裡雨裡,從不間斷。有一天,父親照常去學校接我,在校門口,父親發現了我,揮手叫我:“明玥!明玥!”,走在一起的同學問我:“那人是你爺爺吧。”當時我心裡一驚,抬頭望去,街對面的父親頭髮已經花白,脊背已被生活壓彎,幾年的時間,父親已被歲月磨煉得如此蒼老,往日的英姿勃發、風度翩翩已全然不見蹤影。我不敢告訴同學,這就是我父親!回家後,我對父親說:“爸,你以後不要來學校接我了,同學們會笑話我的……”,父親什麼也沒說,低著頭,燈光下那一頭白髮顯得蒼涼、落寞


從那以後,每次都是母親接送我。母親在接我的路上,和我說起了一段往事:我小時候,身體比較弱,。晚上睡覺總愛蹬被子,一蹬被子就感冒,但是母親是個一沾枕頭就睡著的人,父親年輕時也貪睡,所以愛踢被子的我總感冒。父親心疼不已,想出了一個笨到家的辦法,他給我的雙腳套上一對銀腳鐲,晚上只要我一蹬被子,銀鈴就會發出響聲,父親就會醒來,給我蓋好被子,從此,我再也沒有因為蹬被子而感冒了。我聽後非常震驚,那一刻,我想起了太多太多,想起了每天出門時,父親塞給我的一包牛奶;回到家捧給我洗好的水果,“三鹿奶粉”事件後,父親又買回了“九陽”豆漿機,那滾燙的五穀豆漿放入我手中的時候,是父親怎樣的一種情懷呀!我羞愧的淚悄然滑落。


那一刻,我明白了,花開有聲,父愛無言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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